柯尔特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兽皮门帘之后仿佛抽走了莱恩与外界最后一丝脆弱的联系。
维修所内部那庞大、嘈杂、灼热的空间如同一个独立的、正在剧烈运转的钢铁胃囊瞬间将莱恩这颗渺小的沙砾彻底吞没。
震耳欲聋的打铁声是这里的主旋律每一次沉重的锤击都仿佛砸在人的胸腔上引起共鸣般的闷响。
熔炉燃烧发出的呼呼声、皮革被拉伸捶打的闷响、锉刀摩擦金属的刺耳尖鸣、工匠们偶尔用粗哑嗓音发出的简短吆喝……所有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永不停歇的声浪洪流冲击着莱恩的耳膜让他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莱恩抱着他那个小小的包裹僵立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这喧嚣混乱的中央。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漠然的、带着些许嘲弄的——从他身上扫过如同无形的针尖。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在发烫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水。
“嘿!新来的!豆芽菜!”一声粗鲁的吼叫穿透了噪音来自那个被称为“锤柄”的独臂老兵。
他并没有停下手中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敲打甚至没有回头看莱恩只是用他那沙哑破锣般的嗓子吼道“耳朵聋了吗?老子的话没听见?!滚到那个角落去!立刻!马上!再让老子说一遍你就直接给老子滚出黑铁堡!” 莱恩一个激灵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那个指定的、最阴暗潮湿的角落。
脚下不小心踢到一个废弃的铁环发出哐当一声响引来附近几个年轻学徒压低了的嗤笑声。
这个角落仿佛是维修所被遗忘的区域。
破损的皮甲堆叠得如同小山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陈年汗渍、干涸血污、雨水霉味和皮革本身腐败气息的恶臭。
许多皮甲上带着狰狞的撕裂口、深深的砍痕、甚至还有被某种酸性或腐蚀性液体灼烧出的破洞。
暗褐色的污渍随处可见有些已经发黑发硬有些还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腻感。
几只肥硕的苍蝇在周围嗡嗡地盘旋着时不时落在那些污渍上。
莱恩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这比他处理过的任何生皮都要令人作呕。
在老鲍姆那里生皮虽然腥臭但那是动物原始的气味。
而这里每一件破损的皮甲都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穿着的上面的污渍和破损很可能意味着死亡和重伤。
这种联想让他不寒而栗。
“工具在那边破筐里!”锤柄的吼声再次传来依旧没有回头“别他妈傻站着用眼睛干活!天黑前干不完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莱恩循声望去看到墙角放着一个几乎散架的木筐里面杂乱地扔着一些工具:几把缺口磨损严重的钳子、一把锈迹斑斑的铆钉撬棍、几把刀刃卷曲的剥皮刀、还有一堆磨得光秃秃的刮刀。
没有一件称手全都散发着被遗弃的破败感。
他默默地放下怀里珍贵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将其塞到角落一个稍微干净点的木箱后面仿佛那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然后他走到工具筐前犹豫了一下挑选了一把看起来相对完整的钳子和那把锈蚀的撬棍。
他拖过一件几乎被劈成两半的皮胸甲上面的金属扣环已经变形沾满了黑红色的污垢。
他尝试用钳子去夹住一个扣环但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有些僵硬加上工具实在不好用试了几次才夹稳。
然后他用力往外拔—— 扣环纹丝不动似乎被血污和岁月锈蚀死了。
他加大力气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手心被粗糙的钳子把手硌得生疼。
“啧。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莱恩抬头看到是那个之前坐在门口打磨剑刃的雀斑学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一种介于同情和看好戏之间的表情。
“新来的?惹恼‘锤柄’老爹了?”雀斑学徒压低了声音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莱恩需要很仔细才能听清“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干这个的料啊。
嘿你哪个贵族老爷家塞进来混资历的私生子?” 莱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低下头闷声道:“…不是。
我从风铃镇来。
” “风铃镇?就是前几天被魔物冲了的那个穷地方?”雀斑学徒愣了一下脸上的戏谑稍微收敛了一点多了点好奇“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不过算你走运没死在那儿。
但落到‘锤柄’老爹手里…啧也够你受的。
那老家伙手黑心硬最讨厌的就是关系户和看起来不能干的。
” 他指了指莱恩手里的工具:“用那个没用。
血污锈死了得先拿小锤震松了再撬。
看见那边那个小铁锤没?对就那个。
还有刮皮子前最好先喷点水闷一下不然干刮累死你也刮不干净还废刀。
水桶在那边墙角。
” 莱恩有些意外地看了雀斑学徒一眼低声道:“…谢谢。
” “别谢我”雀斑学徒撇撇嘴“看你傻乎乎的样子怕你一天都干不完一件到时候连累我们整个工区挨骂。
我叫芬恩在这干了三年了。
你叫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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